眺望瓦氏坝(红框处是瓦进士墓) 通讯员 罗琴 摄
吴进士墓残存的墓室一壁 特约通讯员 杨友钱 摄
陆游《跋卍庵语》(特约通讯员 杨友钱 翻拍)
文史爱好者走在探访路上 通讯员 缘来同行 摄
清代綦江贡生,贵州同知衔知县戴琛所作《南平军石刻》一诗中是这样描述今天赶水、东溪一带的: 一水绿净浓于油,群石綦布芦花洲。宋南平军亦剧治,曹佐政暇来嬉游。元祐无碑竖荒陬,安民名姓何曾留。峨峨片石犹可语,迥非犬呔驴鸣俦。去年钟鸣野渡头,数行题字笔力遒。落落余子不识面,中有诗人教授刘。 名流南渡,变客为主 1994年在万东镇发掘的南宋初年古墓石碑上,刻有赵棠撰写的《宋太夫人陈氏墓铭》,开篇即是“河北磁州(今邯郸磁县)进士武思永,避靖康之乱,迎侍南来,飘寓南平荣懿(今青年、万盛一带)”。与1937年中日全面战争爆发,国民ZF迁都重庆后,发达地区人士大量涌入重庆及周边地区一样,宋“靖康之变”后朝廷南迁,随之而来的大量文人墨客也来到南平军辖地。我们可以推测,相较偏僻的荣懿,治所附近的赶水、东溪一带便是更优选择。 笔者的老家就在㑿崖头以西约3公里远的福林河与团鱼河交汇处,附近有吴进士、瓦氏坝、苏家屋基三个历史地名。笔者的祖父杨正华在世时就曾讲过,它们分别由宋代的吴姓进士古墓、瓦姓进士墓及宅院和苏姓进士宅院而得名。 吴进士墓因1980年左右修农建村通往三湾村公路而被毁,现仅残存有墓室一壁,其上深浮雕高花瓶插育着一朵盛开的繁花,另有一人像,已经有剥落痕迹。 拐棍坵的瓦进士墓(俗称古生基)只剩下了墓顶和四方支柱,明显与附近的嘉靖丙午年(1546年)、万历辛卯年(1591年)等明清古墓形制迥异。 木柱竹篾墙的瓦氏坝民居在分给百姓居住后陆续改建,陈纯啟于2005年拆除重建时,在掀下的老瓦片上还看到有烧制的“洪武”二字,抹去正梁上厚厚的灰尘,“洪武■■岁……维修”的毛笔墨迹依稀可辨。可惜的是,当时人们没有文物意识,把它们当成废物填埋或烧掉了,现只留存约1.2米高、24米长的基檐坎及部分青石板院坝。“■■”位置是干支纪年,当年搊房子时在场的人都已经记不清楚具体是哪两个字了。但“维修”二字,说明该民居是在明朝开国HD朱元璋时期已经栋榱崩折,结合前述的瓦进士墓,笔者推测,瓦氏民居的最早始建时间可能在宋代。又为中原文人南渡落户赶水东溪一带增添了证据。 《宋太夫人陈氏墓铭》接着又写武思永“好事喜宾客,门多长者车辙。适舍于通衢之侧,经从士大夫饭秣宿寄”,俨然成为了接待当时来往社会名流的会馆。“其友人赵棠因过其庐”,于南宋绍兴十六年(1146年)受托撰写《宋太夫人陈氏墓铭》。 经查,赵棠乃宋神宗时期太子少保,人称“铁面御史”的名臣赵抃第三子。他师从湘湖学派创始人之一胡宏,深得二程“洛学”精髓。在国破城荒之际,一介儒生投笔从戎,与儿子赵方,孙赵范、赵葵,曾孙赵淮、赵溍等几代人都是抗金、抗元名将,可谓满门忠义。 赵棠为什么会路过荣懿呢?结合南平军与涪州(今涪陵)旱路经过扶欢、荣懿、隆化的古道走向,笔者一行推测,他应与8月31日本报第四版的《赶水东溪一带僚汉融合的此消彼长》一文中介绍的何德固、蹇似之、刘子翚、颜师贤、陈光寿等人一样,应邀来赶水会友叙旧,设坛讲学,传经布道。 王象之编著的南宋时期著名地理总志《舆地纪胜》又载,“朝爽堂,在南平军倅厅(州郡副职官员办公处所)……遂为峡路倅厅之冠。”偏居渝南黔北深山的南平军二号人物“办公楼”,居然是川东鄂西地区“最好”的。加上清《綦江县志》中“邑中惟南平军(治所)古迹最多”一句,可以推断,当时赶水、东溪一带云集名流的质量和数量,远超周边区域。只是这一带人类活动非常频繁,很多遗迹都已被破坏,有待进一步考古发掘。 陆游问道,祖珠庵语 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但有中原文明大量涌入綦江南部赶水东溪一带,促进了渝南黔北地区的文化大繁荣,反之亦然。比如10月26日本报第四版《綦走发现》介绍的赶水、东溪一带的《易》学世家郭曩氏一族,通过他们的高弟,西汉严君平、唐代赵练士、北宋谯定,经再传弟子扬雄、朱熹等先贤,推动綦江文明成果反作用于中原先进地区并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据《渭南文集》卷二十六《跋卍庵语》记载,著名爱国诗人陆游在入蜀任夔州通判途中,留心搜书,于今湖北公安县遇见宋代诗人释祖珠,得《卍庵语》,高兴地写下“乾道庚寅(1170年)十月入蜀,舟过公安二圣,见祖珠长老,得此书”,特别指出“珠自言南平军(治所今川黔铁路赶水火车站)人”。 虽然《卍庵语》原文已经不得而知,但笔者还是从南宋《嘉泰普灯录》《五灯会元》中分别收录的《祖珠传》等古文献中发现了释祖珠仍留存于世的《题出山相》《自赞》等诗作,以及时人“苍鹰爪下分餐,猛虎口中夺肉。一句当机,千足万足。君不见古人有言兮:逢船便渡,得路便行。要会个中意,日午打三更”的评价,我们完全可以相信释祖珠的《卍庵语》一书定让他深有所悟。 也许他俩正是“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禅客相逢只弹指,此心能有几人知。”从陆游与释祖珠的交往,我们也可以得出南宋时期,赶水、东溪一带的先贤已经走出去,直接传播文化思想,让綦江文明成果“如撞幢子弩,箭箭中红心”。 化为中华,四海一家 伴随经济的繁荣,名流的涌入,必然会迎来文化的大发展。据清《綦江县志》记载,有宋一朝,綦江进士多达26名,按《重庆教育史》统计数据,远超相邻的老巴县(含今重庆主城区)5人、江津11人,仅次于合州(含今重庆合川、潼南、四川武胜、蓬溪等地)87人、大足32人。 北宋著名诗人黄庭坚《和谢公定征南谣》诗中“南平旧时颇臣顺,欲献封疆请旄节”,官至礼部侍郎的南宋绍熙元年(1190年)进士度正所作《南平教授勾子甲》中“一别可堪论世事,异乡聊共举空觞”“只愁山月嫌清淡,不怕江梅笑醉狂”,累迁兵部员外郎的南宋绍兴八年(1138年)进士晁公溯所作《离南平》中“从此扬舲下巴硖,新年当及未央朝”,宋代著名科学家、文学家王灼所作《送南平僧归里》中“时移事变今安有,百里相望皆城壕”,南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年)进士李大异所作《谢张守》中“邮筒昨夜僰州来,只报麦畦新得雨”等诗句,是当时南平军属官与名流往来密切的真实写照。 南平军教授刘望之所作《秋试寓直杂兴》中“剩破朱红供短发,南荒来校世间书”“莫道南州居井底,请来此处望川原”“海山无瘴八蛮清”等诗句以及8月10日本报第四版的《东溪㑿崖头的两宋遗存》一文中介绍的百字石,都是当时南平军文化繁荣的重要佐证。而刘望之本人,也因为在南平军教授任期内文风提升,“其文无尘埃气”,受到左仆射(宰相)沈该举荐回朝廷担任京官。 北宋熙宁年间任翰林学士兼侍读的蒲宗孟所作《南川驿》中“莺花非汉旧,栋宇尚唐余”,《咏塞乐园》中“使君唾手了雄边,半夜移春入北园”,刘望之所作《题李氏犀湖诗》中“便作稽山看,犀湖五月凉”,宋代佚名诗人所作《夜雨》中“南县烧畬草,西溪落涨初”,《云山堂诗》中“山绕郡楼秋过雨,月临池树晚生烟”“僰州太守天下清,笔端万顷无纤尘”等诗句,反映了当时南平军社会稳定,欣欣向荣的大好景象。 伴随着经济社会文化的高速发展,僚人汉化的进程也必然加速。《宋史》艺文类收录的书目《南平图经》也有“今衣冠宫室,一皆中国”的记载,南宋太常少卿何麒在《南平军学记》中亦有“四民迭居,冠婚相袭,耕桑被野,化为中华”的描述。伴随这个发展前进的过程,曾经的南平僚人慢慢失去了自我族群特色。或融入汉族,或南迁他乡与其他民族融合形成新的民族。他们的印痕被历史刷新,大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去了。 僚人文化,綦邑第一 屌屐壶觞渺何处,至今江水空悠悠。2022年8月5日—31日及10月26日至今,本报第四版《綦走发现》刊发的9篇文章,围绕㑿崖头、㑿渡河、佯渡河、铜佛坝、归正坝等处文物古迹和在全国或地区享受极高知名度的文化先贤,综合历史文献,特别是两宋文献的记载,深入剖析了綦江南部的赶水、东溪一带,汉唐以来至两宋时期的历史地位,及中原先进知识分子大量南迁后,给东溪、赶水一带留下的丰富历史人文风光。 综上可以看出,当时的赶水、东溪一带,不论是相当于化外之地,以僚治僚的两宋以前,还是南平军建置后的“改土归流”,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渝南黔北地区的军事、政治、经济、教育、文化中心,当之无愧“南平僚第一镇”。(全文完) 文/特约通讯员 杨友钱 来源:重庆綦江网吧 原标题:渝南黔北曾经的中心——赶水东溪(四)https://www.cqqjnews.cn/qijiang_Department/Department51/2022-11/16/content_4556465.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