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与韩洪蒙老人一起研读起笔于康熙年间的《韩氏宗族谱记》(杨友钱供图)
赶水观音寺残存的清道光二十三年“古今永垂”石碑 通讯员 天籁 摄
6月19日,笔者一行在探访綦江雪藏千年的僚人遗迹——东溪㑿崖头时,路过赶水高速路口与万梨路交叉口的观音寺,得知该寺竟与通惠黄金坡“韩氏禁碑”有关联(详见本报9月7日第四版《綦江现存唯一的宗族禁碑》)。本期我们继续探究,这支韩氏到了綦江后,还有哪些鲜为人知的轶事。
聚力圆梦,“五芳”同受复寺紫云山
寺内尚存一块长约2米、宽1米,破成4块的古残碑,碑文除底部缺失,其余清晰可辨。认真疏理所刻500余字,得知该碑系清道光二十三年(1823年)所刻,名为《古今永垂》。阅读碑文,结合清《綦江县志》“观音寺,在赶水镇,建自明成化间。有石坊万历壬子三月竖”的记载可知,该寺始建于明朝成化二年(1466年),经过万历元年(1573年)、万历四十年(1612年)、崇祯六年(1633年)等多次修缮,毁于明末清初的战火。直到清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生员韩登芳带头复建,后又历经乾隆五十四年(17 8 9 年)、六十年(1795年)等多次增建,初成上下殿规模,到清道光二十三年僧琼芳时,再修两廊以及装彩,达到鼎盛。
“韩登芳就是我的先祖。清朝某年夏天,登芳、翠芳等几兄弟从赶水镇街上回韩家沟,路过此处,依偎于黄葛古树下小憩时,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后,几兄弟都述说着一个相同的梦境——曾祖韩明宗告诉他们此处原本佛门净地,要立即复建,功德无量。”世居赶水镇双龙村韩家沟、现年82岁的韩洪蒙老人指着第八竖排中部的文字“迄国朝康熙卅六年生员韩”告诉笔者:“几兄弟会同子侄、族人立即行动建庙。以梦境中伴随的紫色祥云为参照取名紫云山观音寺。”
笔者还在韩洪蒙家中珍藏的清康熙初年起笔的《韩氏宗族谱记》上找到“四世祖名,生员登芳、翠芳、桂芳、流芳、传芳建紫云山观音寺庙……开山祖师道奇,号六一,徒照月、照映、普明、普亮、普照、普慧、普智、明正”和“年十二失恃,建设赶水街后紫云山观音寺”两条韩氏建此寺的记载。笔者也在清《綦江县志》上查到韩翠芳曾在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受知县徐振基委托,与曾协助任立相主持修纂康熙年间《綦江县志》的岁贡杨岱共同鸠工,维修学宫。不但证明韩翠芳其人真实存在,还可窥其声望,已闻名綦江。
笃信仙释,明宗綦江发现“吴道子”
“据了解,韩明宗,就是嘉靖年间(1522年~1566年)的入綦始祖,他一辈子向善崇德,对后代影响极大。”看到笔者登门造访,韩洪蒙热情地拿出《韩氏宗族谱记》。
“祖明宗伏日(入初伏第一日)曾率众修理观音阁中神像,阁之下有石壁,上有吴道子手绘观音大佛像,其来旧矣。”笔者随意一翻,就看到了韩明宗长孙韩茂荣记录的一篇《显化纪九代》,立即停了下来。
吴道子曾经来綦江手绘观音像?笔者还依稀记得,初中历史课本上“吴带当风”的赞誉,与张旭的草书、裴曼的剑术并称为唐代“三绝”。如此名人,于綦江留迹,让人不得不怀疑该谱记载的真实性。
回来后,笔者立即翻阅史籍查证,在清《綦江县志》上找到了多条相关记录:《古迹》开篇即有“綦邑僻在西南,而汉唐古刻……吴道子尚有余芬。”其下《观音阁》条目“上勒观音大士相,傍书‘吴道子写’。”《寺观·观音阁》“在南关外望鱼坎右(今区规划自然资源局后山半坡)。其刹甚古,石壁有大士相,相传为吴道子写。”
在吴道子的相关史载中,笔者也查到了“天宝年间(742年~755年),唐玄宗忽然想起蜀中山清水秀,遂命吴道子乘驿传赴嘉陵江去写生”“吴道子晚年,唐玄宗再度命吴道子入蜀作画。染上瘟疫,约759年病死途中。墓在今四川资阳市雁江区李家沟”的记录。由此可推测,吴道子是在入川作画期间,赴綦江留下的手迹。
综合以上证据,让人愈发相信,吴道子来过綦江并作画的真实性。
綦江举人戴大魁于清嘉庆十一年(1806年)撰写的《重修观音阁碑记》亦有一句“旧志以为吴道子勒大士相于石上”,说明吴道子在綦江所画观音像的最早记录见于“旧志”。而历史上第一本《綦江县志》系邑庠生李凤(字梧庵)于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编撰,即清《綦江县志》里所称的“旧志”。结合《韩氏宗族谱记》韩明宗明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过世的记载,可以推测,是韩明宗发现吴道子手迹后,才记入李凤编撰的明《綦江县志》。
崇佛世家,缘起重庆南岸大佛寺
再继续翻阅《韩氏宗族谱记》,正文第一页即有“鼻祖韩世英,始入川,落重庆府东山坪,建大佛寺(今重庆南岸弹子石长江边),后殿为家,小地名沙溪”的记录。再翻,又有《韩氏建立碑记》“重庆府东山大佛寺,后殿西方景门外,左边其文曰‘……鼻始祖韩世英,二世祖韩觉隆,始入蜀落业于重庆府东山坪,始建大佛寺,后殿为家。佛殿当明,觉隆族人子侄皆居家其上,以供焚献。廊分左右,以居焉。’迄今寺周围以及沙溪数里之外,皆有吾家历代祖墓所在,犹徵验(验证)者。”这难道不是说该支韩氏参与修建了弹子石这座大佛寺吗?
回来后,笔者查阅了弹子石大佛寺的相关史料。明万历《重庆府志》有“(元至正)十九年(1359年)春,明玉珍为徐寿辉(元末农民**红巾军早期领导人)立庙于城南”的记录。清嘉庆十五年(1810年),担任四川乡试副主考官的国史馆编修陶澍,写了一篇《蜀輶日记》,其中记有“过五桂石、弹子石……南岸有大石佛,面饰以金,光彩夺目,伪夏(明玉珍小朝廷)都察院邹兴所凿也。”
结合《綦江现存唯一的宗族禁碑》中“该支韩氏先祖系明玉珍部属或族人,随军入川定居”的史实分析,笔者一行推测,韩世英、韩觉隆父子应该是参与建修弹子石大佛寺,并留寺世居,管理大佛寺的明玉珍大夏国官员。
韩明宗后人,世居东溪镇尚书村吉祥湾(现东溪高速路口附近),现年90岁的韩觉远老人也告诉笔者,10多年前,他曾经按族谱记载到过大佛寺寻宗,在寺内一本有关大佛寺历史研究的书里看到有一篇文章里提到了大佛寺早期有个韩真人,但并没有记载其俗家名讳。笔者在《赶水韩谱》中查到了入川二世祖韩觉隆李氏、阎氏和三世祖韩朝富景氏后,分别标注妙音、妙果、妙希等佛门名号,难道大佛寺记载里的韩真人就是韩觉隆或韩朝富?
《韩氏建立碑记》中,亦有“明末战乱,大佛寺灰烬无存后,直到清康熙六年(1667年),双桂老之嫡孙六一由黔而来,带领徒十余人斩棘开荒,始建一茅菴,自耕而食,十一年(1672年)重建上殿,二十七年(1688年)建五福殿,三十年辛未(1691年)又砌江边捲硐,大佛寺才得以中兴。在此过程中,韩氏一族“数层之内合家俱出,微资约计十两,以助工价。”的记录,并强调“非以媚神邀福,总欲钟鼓长鸣,荆蓁永辟,礼祀先人,得以信宿于其地,咸冀吾门脉派,啟我后人善继善述,庆衍奕叶于无缰……”
这近400字的《韩氏建立碑记》,告诉今人,已经外迁数百年的韩氏一族,为什么仍然热心于两三百里外的大佛寺修建。
吴道子的綦江手笔,早已湮没无存。赶水观音寺的古迹,也只剩下一棵5人合抱的黄葛老树守着古基残碑。重庆大佛寺的摩崖,仍在闭门维修……但这支韩氏的轶闻,远不止这些。笔者一行的探索明灯,庶几未灭,仍孜孜不倦,拂拭尘埃,不会让喜欢的读者朋友失望,欢迎继续关注下一期《綦走发现》。
文/特约通讯员 杨友钱
来源:重庆綦江网
https://www.cqqjnews.cn/qijiang_Department/Department51/2022-09/14/content_455305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