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激将放烟雾
面对州衙内密布的杨思敬耳目,老成持重、精明能干,又胆大心细的杨为栋,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悄悄地备上近身护卫武器,“益引其腹心若某某等数人于卧内,执寝戈,坦腹推心。”以初来乍到,了解睢州社情民意为名,先拉进与杨思敬耳目的感情。
杨为栋的举动让旁观者清的好心士绅们莫名其妙,引发了他们恨铁不成钢的担忧,“人为公危,曰:抱虎而眠。”
HD不急太监急,杨为栋仍然不急不躁,“公恬如也。每于闺閤中太息曰:思敬良民,为讐(chóu)所诬。吾不能为雪之,何以官为?”还故意在隔墙有耳的情况下,时不时的唉声叹息,并自言自语地说,杨思敬本来是一介良民,只是被仇家所诬陷。如果我不能为杨思敬洗雪冤屈,恢复名誉,怎么还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做官?
这样持续一段日子,“久之,某某等习公谓无他意,以语思敬。思敬半疑信。”杨思敬在州衙内的耳目被骗得团团转,真以为杨为栋没有捉拿杨思敬的恶意,并把这些好消息告诉了杨思敬。当然,杨思敬并不是省油的灯,开始只是半信半疑。
杨为栋为了让假戏真做做得更像,居然用上了官方晓谕,到处张贴布告,“公下令曰:思敬讐于耿氏,以抱此冤。我当百口保之。百姓又愿出结者,以告。”杨思敬本来就被烂朋友们誉为“宋公明”,得到好处的,跟着他操社会的,加上迫于他淫威的,“争名保以苟。”很快就有了100多人的签字画押,联名结保杨思敬没有谋反之心。
“旦夕,公曰:保者以思敬来。”请将不如激将,杨为栋及时把球踢给了杨思敬。如果不来,就是不打自招,真的有图谋不轨之心。但是,杨思敬心里还是不踏实,如果来了,总有鸿门宴的担心。杨思敬反复推演,进退维谷。第一次,“思敬犹以裹甲者从。”杨思敬的随从,还带着刀剑兵器,以应对杨为栋的可能变脸。杨为栋再次激将,“公曰:汝何罪?汝以虚名自愽耳!”直骂他是外强中干,徒有虚名的孬种,还把本州官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相信本知州的为人。“以兵防,是示人惧也。不敢入城,是示人疑也。”以“是个男人,就该坦坦荡荡”的江湖义士形象,直戳杨思敬的痛处。
杨思敬彻底没辙,“叩首曰:明公活我,明日独来。”果然,杨思敬说到做到,“又明日,结手来。”第二天,杨思敬一个人放放心心,到州衙报到了。
通同一气众失望
杨为栋见鱼已开始咬勾,俨然一副治病救人的慈兄模样,面对犯了错的弟弟,吩咐快去打酒买菜,还选了一些衙吏作陪,自然就捎上了杨思敬在衙内的耳目。杨为栋好言宽慰,衙吏们跟着附和,“太爷极知杨爷之枉,一出则事竟矣。”大家都认为,只要杨思敬说清楚了,就了事了。久经历练的杨为栋,依然从容镇定。开口即是“一笔难写两个‘杨’字”,好一阵酒酣耳热,说的尽是那些逗笑糗事,叙的还是三百年前是一家,杨思敬及同伙,早已经忘记了有一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不能再喝了”的推杯换盏中,终于趴在桌上。
“如是者数四,公不捕,慰而遣之。”这样连续四次,都安全往返,没读几天书的杨思敬开始飘飘然起来了,“公痴如也。自是贼党渐懈。”杨为栋的水平不过如此,杨思敬的心理防线因此逐渐垮得一塌糊涂,彻底放下了戒备。想不到“说不清楚的时候,就了不到事”的那一层,或是自恃衙内暗线,完全感觉不到杨为栋暗藏的杀机。
剧情没有朝大家想象的发展,原本对杨为栋还抱有希望的睢州人很是失望。“人谓公怯,或谓公受金逸贼。”也对杨为栋这个知州的人品或能力产生了怀疑,这杨为栋要么是个孬种,要么是收受了杨思敬的金钱贿赂。
文化服务志愿者在野外探索中现场解读历史遗迹。通讯员 张喜莲 摄
河工罢役巧收网
作为睢州最高长官的知州杨为栋,却与地方一霸杨思敬关系越来越火热,尔侬我侬日更侬,忒煞兄弟情深。睢州百姓看在眼里,失望在心底,不知何日大难临头之际。“值河工罢役”,是祸不是福,躲也躲不脱,十多万河工齐心放下工具,停工不干,以示ky。睢州一带,眼看就要面临一场血雨腥风。
“公密报当事者曰:时至矣。”杨为栋开始收网了,胸有成竹地向睢陈兵备道苏光泰密报,解决杨思敬的时候到了!
“乃召思敬而谓之曰:惟我知汝,当道不知也,恐有后忧。”杨为栋随即把杨思敬召来,“我知道河工罢役与你没有关系,但上官并不晓得。如果你仍留在睢州当地,恐怕对你不利。”杨为栋说得滴水不漏,“汝从我而西,为汝申理”,要杨思敬跟着他到省城开封直接向上级官员面陈,好为他申冤,洗脱与河工罢役的关系。此时的杨思敬已经彻底上套,别无他法,只有听凭发落的选择。杨为栋“乃以兵五百,卫之前驱。”
出得睢州城来,却生意外,“其党之黠者,环道左,露刃耳语欲刼之。”杨思敬的骨干爪牙中,还是不乏聪明狡猾之徒,嗅出了不祥的味道,以给杨思敬送行的名义,邀约同伙围在往省城的必经之道旁边,故意露出兵器,杀气十足,窃窃私语商量着,想把杨思敬劫走。
“思敬色动。”杨思敬或许也意识到了不妙。杨为栋可是“地方——京官——地方”“县官——行业主管——州官”多层级、多领域历练的老手,见招拆招的本事还是有的,“公稳之曰:汝有杞讐,惧,杀汝。吾为汝防,非防汝也。贼乃散。”杨为栋语重心长地对杨思敬说,“你因与杞县耿某结仇,害怕别个栽脏陷害杀你。而我正在为你想方设法洗脱诬陷,摆脱凶险,并不是为了防备你什么。”这一危如朝露的插曲,顿即化解。
绑进省城才醒豁
杨为栋担心夜长梦多,再生事端,加快速度,马不停蹄奔往省城。“护送至陈留,西遣健兵千余来迎。”原来,杨为栋早就密信给兵备道苏光泰,商定了提前在30公里外的陈留(今开封市祥符区陈留镇)接应。
“将入汴门者,谁何之?卫者曰:杨思敬也。门者曰:正汝之,求汝来授首耶,缚以入。”护送杨思敬的队伍刚到开封城门,守城兵丁听说是杨思敬,心头乐开了花,立马变了脸,将其拿下,捆绑入城。
“进省城,观者填隘。”抓到了杨思敬的消息一传开,开封城内像炸开了锅。老百姓纷纷离家出门看稀奇,拥集充塞通往按察使司衙门的道路。这时候的杨思敬才彻底慌了神,病急乱投医,狂抓救命草,“思敬号公曰:救我救我!”
“公曰:行矣!我负汝矣。”杨为栋再也不用伪装,一脸凛然正色,“汝终不欠一死,乃以万姓肝脑为殉。吾何忍?吾宁负汝,不忍负万姓。”不但承认了先前的计谋,还指出了事态的严重性,“现在不拘捕你,将来必然发展到万民肝脑涂地为你殉葬的地步!我又于心何忍!我宁愿‘失信’于你,也不忍对不起河南的万千黎民百姓!”
此刻的杨思敬,明白大势已去,只好低头认罪争取活命,“思敬俛首泣曰:小人知罪矣,无一怨言。”随即被投入大牢,“奉抚台命寄开封府狱。”
(未完待续)
特约通讯员 杨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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